【楼诚】情书（三）完结
今天我真是发大招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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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楼醒过来的时候，伯禽正静静的看着他，看他醒了，连忙端了温水，一勺一勺的喂了，看他并无大碍，才坐下来，说他晕倒在大街上，他的学生费了老大力气才把他弄到医院来，陪了一夜的床直等到伯禽来了才家去了。临走前千叮呤万嘱咐，让老师要放宽心。
伯禽已看了那画，便知明楼心中的念想已塌了大半，他的身体本就孱弱，若心智还不坚强一意求死，恐怕也撑不了多久。只是那画中藏的东西，明楼还不知道。
“大伯······”他刚要张口，就被明楼制止了，明楼对他说，“伯禽，你父亲知道我回上海么。”
“给您买机票的那位先生，用了实名，很快就被父亲知道了，他便让我立刻过来找您。”
明楼轻轻点了点头，“明台那小子，越来越会利用职权里那一套了啊”
“父亲只是担心您，知道您多年不曾回上海，怕您触景生情，犯了病。”
明楼看着伯禽的样子，温文尔雅，谦逊有礼，实在是很像阿诚，只是，阿诚甚至还没有活到伯禽这个年纪。
“大伯，人已经走了这许多年了，到如今，也该放下了。”伯禽看着这些年明楼的隐忍不发和这次病的如此凶险就知道，他心里从没有放下明诚，从没有。
明楼的眼睛直愣愣的望着白色的天花板，空荡荡的，像自己的心。望了许久才吐出一句话。
“我甚至没能为他哭一场。”
伯禽有些愣神，他没想到明诚死后的四十年里，明楼都没有一次为他而流泪。不过他也从没见过明楼哭，就算是再见明台，获得自由，他的眼眶中也从未有过泪水。
“伯禽，我欠阿诚太多太多了，可是，不能连这一场吊唁的泪都要欠他。这不光是要放过我自己，更是因为他活着的时候，已经遭受了许多的苦难，我不敢想象，他如今却还要灰暗的埋在某块土地里，独自消亡。只是我从没有想过，彼时不能流出的泪，到了今时今日，已无泪可流。如今我只怕等我死了，都没有人为他哭过。”
“二伯是英雄，是为了家国······”伯禽觉得自己的劝解苍白无力，但明楼听了他的话却激动了脸都憋红了，大声的说着“我何尝不知道他是为了家国！就是为了家国，他才主动把自己暴露给敌人，为了家国，才销毁了所有的信息，不给敌人留一丝一毫线索！但他一张照片，一个字都不留给我，都不留给这个家！”明楼再也不用隐藏这些年心中的怨气，对，他心里是有些怨他的。他走了，走得干干净净，仿佛没有出现在他们的生命中，只有明楼千疮百孔的记忆里还有他泛黄的笑脸。
他老了，老的快要死了，他不敢去北平的烈士公墓找他的名字，更不敢让明台给自己带束花。他怨阿诚，却更怕阿诚怨他。怨他没能救他，没能带他走。现在他只想看着《家园》了却残生，但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最终也被踩碎。
伯禽不忍心再看明楼如此下去“大伯，我看了那幅画，污渍的部分我可以请学校里这方面的专家进行修复，破洞也可以补，就算不是当初的样子，至少也留了个念想，而且大伯你不知道吧，这幅画有两层画布。”他想一口气告诉明楼，明诚隐藏了四十年的心。
明楼听他说完，很快就反应过来“你是说这里面有别的东西？是什么？给我看看。”
伯禽叹了口气，小心的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片递给明楼说“虽然也被折过了但好在油画布把它保护的很好。”
明楼接过去的一瞬间，他就知道那是什么了，那是照片，那是当年他们四个人一起拍的全家福。在明公馆二楼的露台，当时一切都是萌芽的样子，没有人知道最终破碎的结局。
伯禽又给他看了照片背面，明楼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阿诚遒劲有力的字，只有四个字，要活着，诚。
他说不出话，只能目瞪口呆的听着伯禽说
“大伯，当年二伯怀着怎样的心情藏起这张照片我想您不会不知道，只是他留给您的这句话，就请您一定要记得，您受了那么多苦，不就是要替他看着这个国家变好变强么，我们已经熬出头了，您也一样，请您一定要活着，替二伯活着。”
如果说牵挂是笔债，聚散又再添，他以为自己终于了无牵挂时，阿诚的心却要执意跨越人世间一切的苦厄来到他身边，他不知道是自己终于找到了他，还是他终于等到了自己。
他静静的看着那张照片上的人，年轻的脸上挂着温柔而自信的笑容，眉眼中尽是顾盼生辉的精气神， 他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沉稳安静的声音叫着他大哥。他深深的吸了口气，缓缓的吐了出去。
“罢了，既然你要我多留在世上几年，我听你的便是了，只是委屈你还要在那边等我了。”明楼说完便静静的闭了眼睛，面前的被单被沾湿了两块。
当初你便豁出命去的要救我的命，到如今，你走了这若许年，却依旧不肯放，还要来拯救我这枯竭的灵魂么！
已是十月，寒露时节日近。
一候鸿雁来宾；二候雀入大水为蛤；三候菊有黄华。
爱也好，怨也罢，我们终是会再相见的。
希望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，
是你来带我走。